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眼瞅要过年了。
年关年关，在这种时代，欠租、负债的人必须在这时清偿债务，过年像过关一样，所以称为年关。
相比于秦王府的鸡飞狗跳热闹不已，柳州郑家祖宅却是压抑之极，只因为这个年他们非常难过。族长卧病在床，族中掌事儿的如今就变成了郑弘济的几个叔伯，这些人聚在堂屋里，各怀鬼胎。
掌管外事儿的管家正在汇报：“康家商号也已经上门催债了，还有催货的齐家也等在外面，二老爷，您看这……”
众所周知，商业往来这种事情，多有先拿货随后结账一说，越是大额的交易越是如此。这种事儿不单单云塘的商人会操作，郑家门下的一些商铺也会操作。因此郑家此时就遇到了这样的问题：该结账了。
这被称为二老爷的，自然就是郑家家主的弟弟了，但可惜的是，这位不是嫡亲兄弟。
这二老爷款款吸溜了一口茶水：“兄长那边儿没发话，谁敢动库房的东西？”
这话说的颇为阴阳怪气，直惹得下首那五老爷咬牙切齿。可不等他说话，那三老爷却道：“照我说，如今弘济下落不明，可族里的事情还得有人主事儿，要不，二哥先将担子担起来？”
这位三老爷和二老爷却是一母所出，他自然是盼着自己的嫡亲哥哥上位，然后好拿到更多的好处。而那五老爷却是郑家家主的嫡亲弟弟，因此他立刻反驳道：“这么些人都在这儿呢，凭什么就要二哥主事？何况今日说的是外间的账目和出货一事，即便没大哥的话，可该给人结的总不能少吧？”
有嫡亲大哥的照顾，他自然比其他几位兄弟活得滋润，所以他大概属于标准的保皇派了。
那三老爷道：“话不是这么说。今日为了这点事儿我等就得都聚在这儿商量，那明日呢？后日呢？这年还过不过了？”
四老爷却是另一房所出，他阴嗖嗖的道：“大哥不在，弘济也没音讯，所以按理来说主事的也应该是弘济的儿子……”
堂上的七八个人一听这话就脸皮抽抽：郑弘济的儿子才八岁，正是狗都嫌的贪玩少年，他能主什么事儿？
看得出，这位是存心捣乱，把水搅混后好浑水摸鱼……
三老爷直接无视了这话，又道：“朝廷第二批要征收的粮草和罡石也差不多该给了，那刺史已经派人来催促了好几次，若是还要推诿，只怕……”
五老爷嗤笑道：“朝廷？咱明人不说暗话，三哥以前何曾将朝廷放在眼里？”
“此一时彼一时，如今我郑家正是存亡之际……”
“存亡之际的话，你二人又在作甚？我告诉你，大哥还没死呢！”
“哎……莫吵，兄弟间有什么不能好好商量的？照我说，还是多加派人手去找找弘济才是，那山贼捉了弘济，多半也是为了求财……”
“尽说屁话！人手派的还少了？冒险者去了大半，青壮也去了一大批！结果呢？人没找到，可农奴那边儿又出了漏子，一夜之间走失了四百余！年关收租的人和商铺的青壮都快没了，还派人，我们这年过不过？而且朝廷说是在柳州就征兵五万，可旁人他们不要，偏只要我郑家的劳工和佃户！人从何来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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