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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闪灵，你怎么还不准备？”
夜莺婉转悦耳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，尽管是在催促，但她的语气仍然是那副软软的样子，令人怜惜。
“嗯。”闪灵回过神来，对着身旁的金发萨卡兹少女露出柔和的笑容，轻轻点头，按下准备的按钮。
新的一局斗地主，又开始了。
只是这一回，闪灵显得有些心不在焉。
也许，对方真的只是运气很好呢？
理论上，那样一手炸弹的牌，也是有可能出现的。
她盯着自己和夜莺的手牌，轻松地算出了对方这次的牌，还是一如既往的烂牌，任谁来了看了这副牌都得摇头。
并没有像上局一样，运气好到离谱吗？
但这种家伙，依旧在固执地叫地主，抢地主——
无论他每次的牌是什么，都一定会尝试抢下地主。
很奇怪的一个家伙。
闪灵在心里默默地想着。
但这种游戏习惯，却和博士……有些相似。
博士玩斗地主时，哪怕分析出这样的手牌不适合叫地主，叫下地主会使自己赢的可能性大大降低。
博士也依然会不管不顾地叫地主，抢地主。
无论是什么手牌。
博士，似乎对于这种处于“上位者”的身份，有一种特别的执着。
在博士与泰拉诸国进行谈判的时候，常常也会以着凌驾于对方的姿态来进行谈判，很少会将双方放在同等的地位上——至于让自己处于下位者的谈判地位，那更是绝无可能。
苏夏不喜欢被人骑在头上。
这或许也和他曾经在赛博世界里的经历有关。
不过……
joker虽然有着与博士惊人相似的游戏习惯，但在计算力方面，却是和博士天差地别。
他从来不会去算她们的牌，也完全不会去记打出了什么牌，就是在凭感觉出牌。
斗地主，虽然运气成分居多，但博弈也是重要的一项。
一个无论什么手牌都一定要设法抢下地主的玩家，在自己几乎等于明牌的情况下，还完全不计算对方两人的手牌，硬要局局一打二，连输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。
“这家伙是在模仿博士的风格吗？”
闪灵怀疑joker是在模仿博士。
这种模仿上司的风格，往往都源于一种心理因素——崇拜。
只有崇拜一个人到极致，才会产生想要模仿对方的想法，乃至于在游戏风格上都有着如此明显的趋同性。
至于joker会不会就是博士本人假扮的。
闪灵也并不排除这种可能性——但这也存在无法解释的地方，博士的计算力，没有这么差劲。
机械义体的计算力对于博士来说，哪怕只是本能程度的计算，都远超joker所表现出来的程度了。
但同样的，joker这个家伙，明明只是一个暗部成员，却能够修改数据库开挂的话，这件事也不合理。
哪怕是数据维护人员白面鸮，都无权篡改这些数据。
除非，对方是一名极其厉害的骇客。
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，她就得提醒博士了，她不清楚博士是否了解joker的黑客水平，也不清楚joker对博士的忠诚程度。
这件事马虎不得。
她得尽快向博士问清楚joker的权限等级。
不过……由她去问这件事，以博士敏锐的嗅觉，只怕会察觉到她的意图。
闪灵微抬眼眸，纤长的玉指抵着下巴，思索了起来。
这个问题，不能由她去问，要让一个和joker从未产生过交集的人，去询问博士。
比如，让临光帮她去问这个问题。
然后，要有合理的动机。
她得想个办法，让临光具备“向博士询问暗部成员权限等级”的动机，而不会使博士产生怀疑。
闪灵一边思索，一边结束了这局的斗地主。
然后，她就看到那个游戏昵称为“joker”的玩家，退出了房间。
闪灵也退出了游戏，对着身旁的夜莺说道：“丽兹，你先一个人玩会儿吧，我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。”
“恩！”
夜莺轻轻点头，但一个人却让她没了打游戏的心思，便也退出了斗地主的界面，点开了一本电子书，翻看了起来。
罗德岛小说网上一直有个传闻，说笼中鸟和鸿雪老师是竞争关系。
但鲜有人知，那位笔名叫做笼中鸟的少女，也是鸿雪老师的书迷。
鸿雪老师，钟爱于各种奇思妙想的题材，例如博士变成了小孩子，例如博士失去机械义体，例如博士被时停……
只是看完了鸿雪老师的每一部作品后，少女的心中都会有些许遗憾。
因此，她才会产生自己动笔来写的念头。
而在闲暇之余，她依旧是鸿雪老师的忠实书迷。
闪灵余光瞥见了这一幕，唇角微弯。
博士是机械义体，对于夜莺来说，或许是件好事。
因为这让罗德岛的干员们保持了一种平衡。
大家都能和博士在精神上有着如同恋人、情侣一般的关系，但这种关系，却又只能止步于精神上。
她们都是博士的精神伴侣。
这样便不会有人争吵谁才是博士的恋人，因为这个问题没有意义。
她们都是，她们也都不是。
她们能和博士在精神上走到一起，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真正地成为“恋人”的关系。
对于夜莺来说，她兴许会觉得这有一种残缺的美。
但是……
白发的萨卡兹女性走出卧室，半靠在门上。
她垂下眼眸，注视着脖颈上挂着的、一尘不染的吊坠，轻轻划过白色吊坠冰凉的坠身。
这条外观普通的白色吊坠，寄宿着她和夜莺与博士之间深厚的感情。
过去的种种仿佛再次浮现在她的眼前。
“现在，你就是我的人了。今夜过后，赦罪师的命运，将与你再无纠缠。”
男人牵起她的手，面色沉稳地带她走向她的家族。
血脉总是能够记录下力量与智慧。
生命终将以更高的形式融为一体。
这是，赦罪师家族信奉的真理。
“愚见。”
兜帽下的白发青年缓缓地抬起手。
“子代诞生，吞噬父代的一切，何等扭曲的传承。”
“你的所作所为，只是在一次次地抹杀自己的子女。”
“你认为，你并非是在抹杀，而是生命的融合？”
“倘若你认为这种融合便是你所追求最高的真理，那么，就献上你那卑微的生命，化作赛坦吞噬巨蚁的一部分吧。”
白发青年打了个响指，像是某种指令下达一般。
在他身后浮现出的，是一只难以名状的机械巨蚁。
“这是我从监狱里带来的，囚禁了一万一千四百五十一具血肉的赛坦巨蚁。”
“使用了生物改造技术与机械义体技术，乃至无数记忆融合后形成的扭曲产物……这就是你眼中的真理，这就是这条道路的未来。”
“既见未来，为何不拜？”
没有震天动地的厮杀。
也没有撕心裂肺的怒吼。
闪灵注视着她那名义上的弟弟，实质上的父亲，像是被赛博巨蚁瞬间生生取走了全部活力，然后轻飘飘地倒下，没有一丝声响。
目睹这一幕，她的心情却比想象中还要平静。
没有悲伤，没有欢笑。
有的只是压在心头上的那一座大山，被移去了。
她看着男人抬手，将那庞大的巨蚁又碾成碎片，随口说着：“这玩意就不送回去了，反正留着也是个祸害，正好，今天也一并解决了。”
闪灵看着博士的面容，忽地轻声开口：
“博士……”
“那我，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呢？”
男人摸了摸她的白色秀发，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白色吊坠，亲手为她戴上。
“你是闪灵，罗德岛的闪灵，丽兹的姐姐。”
“赦罪师，已经成为过去式了。”
“现在，你是我的人。”
……
她的命运，在那一天走向了新的篇章。
她与丽兹都是被博士所拯救的人。
可是……
谁，又能拯救博士呢？
闪灵闭上眼睛，她仿佛回到了从前，回到了她曾幻想与博士共度余生的那段时光。
睁开眼，似乎就能看到男人温柔的视线。
伸出手，似乎就能摸到男人温暖的手心。
可那只是她最开始一厢情愿的幻想。
当幻想破碎，现实映入的那一刻，闪灵才骤然发觉。
她所看到的，只有在战场上横冲直撞的钢铁巨兽。
她所摸到的，只有那副机械质感十足的冰冷手臂。
睁眼，便是日暮。
伸手，即是峭壁。
明明触手可及，但却又永远无法真正相及。
无坚不摧的机械外壳，就像是一层厚厚的壁障，将她与他隔成两个世界。
即使明知道博士恢复人类之躯的可能性微乎其微，但闪灵依然期盼着那样的奇迹能够发生。
她希望博士能不再使用他的机械义体。
战争已经结束。
博士……应该找回属于他的人生了。
“joker，真的会是……失去机械义体的博士吗？”
闪灵想着刚才的那局游戏，微不可查地轻叹一声。
即便是她，对这一可能性也不抱什么信心。
因为她知道，这种可能性，无疑是非常渺茫的。
对方走了大运抽到了一手全是炸弹加双王的手牌，本身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，只是概率小到了极点……
更大的可能性，其实是joker是在崇拜博士，因而模仿博士的风格，同时他还是一名极其厉害的骇客，或者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，能够让博士十分信赖且器重，被博士赋予了极高的权限。
joker就是博士本人的概率，几乎为零。
但即便是有一丝可能，她也不愿意放弃。
在事情的真相水落石出之前，这一可能性，也并非完全不存在，不是么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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